【案例】

**存亮贸易有限公司诉蒋*东、王*明等买卖合同纠纷案

(最高人民法院审判委员会讨论通过2012年9月18日发布)

【裁判要点】

有限责任公司的股东、股份有限公司的董事和控股股东，应当依法在公司被吊销营业执照后履行清算义务，不能以其不是实际控制人或者未实际参加公司经营管理为由，免除清算义务。

【相关法条】

《中华人民共和国公司法》第二十条、第一百八十四条

【基本案情】

原告**存亮贸易有限公司(简称**公司)诉称：其向被告**拓恒机械设备有限公司(简称**公司)供应钢材，**公司尚欠货款1395228.6元。被告房*福、蒋*东和王*明为**公司的股东，**公司未年检，被工商部门吊销营业执照，至今未组织清算。因其怠于履行清算义务，导致公司财产流失、灭失，**公司的债权得不到清偿。根据公司法及相关司法解释规定，房*福、蒋*东和王*明应对**公司的债务承担连带责任。故请求判令**公司偿还**公司货款1395228.6元及违约金，房*福、蒋*东和王*明对**公司的债务承担连带清偿责任。

被告蒋*东、王*明辩称：1.两人从未参与过**公司的经营管理;2.**公司实际由大股东房*福控制，两人无法对其进行清算;3.**公司由于经营不善，在被吊销营业执照前已背负了大量债务，资不抵债，并非由于蒋*东、王*明怠于履行清算义务而导致**公司财产灭失;4.蒋*东、王*明也曾委托律师对**公司进行清算，但由于**公司财物多次被债权人哄抢，导致无法清算，因此蒋*东、王*明不存在怠于履行清算义务的情况。故请求驳回**公司对蒋*东、王*明的诉讼请求。

被告**公司、房*福未到庭参加诉讼，亦未作答辩。

法院经审理查明：2007年6月28日，**公司与**公司建立钢材买卖合同关系。**公司履行了7095006.6元的供货义务，**公司已付货款5699778元，尚欠货款1395228.6元。另，房*福、蒋*东和王*明为**公司的股东，所占股份分别为40%、30%、30%。**公司因未进行年检，2008年12月25日被工商部门吊销营业执照，至今股东未组织清算。现**公司无办公经营地，帐册及财产均下落不明。**公司在其他案件中因无财产可供执行被中止执行。

【裁判结果】

上海市松江区人民法院于2009年12月8日作出(2009)松民二(商)初字第1052号民事判决：一、**公司偿付**公司货款1395228.6元及相应的违约金;二、房*福、蒋*东和王*明对**公司的上述债务承担连带清偿责任。宣判后，蒋*东、王*明提出上诉。上海市第一中级人民法院于2010年9月1日作出(2010)沪一中民四(商)终字第1302号民事判决：驳回上诉，维持原判。

【裁判理由】

法院生效裁判认为：**公司按约供货后，**公司未能按约付清货款，应当承担相应的付款责任及违约责任。房*福、蒋*东和王*明作为**公司的股东，应在**公司被吊销营业执照后及时组织清算。因房*福、蒋*东和王*明怠于履行清算义务，导致**公司的主要财产、帐册等均已灭失，无法进行清算，房*福、蒋*东和王*明怠于履行清算义务的行为，违反了公司法及其司法解释的相关规定，应当对**公司的债务承担连带清偿责任。**公司作为有限责任公司，其全体股东在法律上应一体成为公司的清算义务人。公司法及其相关司法解释并未规定蒋*东、王*明所辩称的例外条款，因此无论蒋*东、王*明在**公司中所占的股份为多少，是否实际参与了公司的经营管理，两人在**公司被吊销营业执照后，都有义务在法定期限内依法对**公司进行清算。

关于蒋*东、王*明辩称**公司在被吊销营业执照前已背负大量债务，即使其怠于履行清算义务，也与**公司财产灭失之间没有关联性。根据查明的事实，**公司在其他案件中因无财产可供执行被中止执行的情况，只能证明人民法院在执行中未查找到**公司的财产，不能证明**公司的财产在被吊销营业执照前已全部灭失。**公司的三名股东怠于履行清算义务与**公司的财产、帐册灭失之间具有因果联系，蒋*东、王*明的该项抗辩理由不成立。蒋*东、王*明委托律师进行清算的委托代理合同及律师的证明，仅能证明蒋*东、王*明欲对**公司进行清算，但事实上对**公司的清算并未进行。据此，不能认定蒋*东、王*明依法履行了清算义务，故对蒋*东、王*明的该项抗辩理由不予采纳。

【律师分析】

广东首誉律师事务所莫*冰律师认为：《公司法》及相关司法解释中，为了确保公司清算的有序进行，特别规定强调了股东的清算义务，防止股东为了逃避债务，千方百计地规避清算，严重损害债权人等利益相关者的利益。有限责任公司的股东、股份有限公司的董事和控股股东因怠于履行义务，导致公司主要财产、账册、重要文件等灭失，无法进行清算的，应对公司债务承担连带清偿责任的。债权人可以在债务人公司资不抵债的清算过程中，可向法院提起请求股东承担连带清偿责任之诉。丧失了公司实际控制权的股东，为了日后避免承担不知情的巨额债务，应当及时行使自己的股东权利，主张知情权、转让出资或股份的权利或者申请法院解散公司的权利。

【法条链接】

一、《中华人民共和国公司法》第一百八十九条第三款规定：“清算组成员因故意或者重大过失给公司或者债权人造成损失的，应当承担赔偿责任。”

二、最高人民法院关于适用《中华人民共和国公司法》若干问题的规定(二)第十八条规定:“有限责任公司的股东、股份有限公司的董事和控股股东未在法定期限内成立清算组开始清算，导致公司财产贬值、流失、毁损或者灭失，债权人主张其在造成损失范围内对公司债务承担赔偿责任的，人民法院应依法予以支持。

有限责任公司的股东、股份有限公司的董事和控股股东因怠于履行义务，导致公司主要财产、帐册、重要文件等灭失，无法进行清算，债权人主张其对公司债务承担连带清偿责任的，人民法院应依法予以支持。

上述情形系实际控制人原因造成，债权人主张实际控制人对公司债务承担相应民事责任的，人民法院应依法予以支持。”

第十九条规定：“有限责任公司的股东、股份有限公司的董事和控股股东，以及公司的实际控制人在公司解散后，恶意处置公司财产给债权人造成损失，或者未经依法清算，以虚假的清算报告骗取公司登记机关办理法人注销登记，债权人主张其对公司债务承担相应赔偿责任的，人民法院应依法予以支持。”

第二十条规定：“公司解散应当在依法清算完毕后，申请办理注销登记。公司未经清算即办理注销登记，导致公司无法进行清算，债权人主张有限责任公司的股东、股份有限公司的董事和控股股东，以及公司的实际控制人对公司债务承担清偿责任的，人民法院应依法予以支持。

公司未经依法清算即办理注销登记，股东或者第三人在公司登记机关办理注销登记时承诺对公司债务承担责任，债权人主张其对公司债务承担相应民事责任的，人民法院应依法予以支持。”

三、《中华人民共和国公司法》第一百八十三条规定：“公司经营管理发生严重困难，继续存续会使股东利益受到重大损失，通过其他途径不能解决的，持有公司全部股东表决权百分之十以上的股东，可以请求人民法院解散公司。”